2013年正當國際金融市場因為美聯儲有意減碼量化寬松,造成股、債、大宗商品同步大跌時,中國大陸也上演一場資金撤出秀,主角是被認為全中國獲利能力最強的產業:銀行業!
首先是上海銀行間隔夜拆款利率(銀行跟銀行間借錢的成本)在6月中旬以后一路攀升,一度暴升到13.44%的歷史新高,銀行界缺錢消息一傳出,中國經濟的晴雨表上海股市在6月24日暴跌逾5%,創下4年來單日最大跌幅,上海與深圳兩大股市當天市值蒸發人民幣1.3萬億。
真相是,中國本身并不缺錢。2013年前5個月中國社會融資規模達人民幣9萬億元以上,比上年同期多出3萬億多元,換言之,中國的資金在總量上并不缺,“錢荒”凸顯的是結構性問題。
引爆這場危機的始作俑者就是中國官方,官方媒體《人民日報》在股市重挫之際,連續多日為政策辯護,強調政府“不放水,意在救贖實體經濟”,同時“央行也不是奶媽”(意指央行不會無限量供應資金)。
放款鉆漏洞 轉貸歪風,竟成全民運動
事實上,負責調控全國金融流量的中國人民銀行,早就對這次鐵腕措施放出風向球。6月19日中國人行召開的“貨幣信貸形勢分析會議”便抨擊部分商銀對流動性前景盲目樂觀,貸款增加過猛,且結構不合理。
說白了,就是許多銀行認為官方不會把資金抽走,因此做了許多不該做的放貸,其中影子銀行體系就是最大弊??!
所謂影子銀行,就是當一般銀行按照規定對還款能力差的企業不能放款,但為了沖刺業績,就直接把放款借給信用良好的大型企業,讓他們充當影子銀行,之后再由大企業轉借給這些中小企業。根據《日經新聞》報道,光是2013年上半年就約有人民幣2200億元資金是由“影子銀行”貸出的。
而突然扮演起銀行角色的大型企業也自然必須轉嫁風險,因此貸款給其他業者的利率極高。例如,浙江物產中的大元通集團曾向江蘇一家房地產公司提供近4千萬元貸款,年利率就高達16%,比官方利率高出1倍。
由于這種生意獲利高,就演變成全民運動,而模式也演變成兩種,除了上述的大企業用高利率轉貸外;銀行業自己也會發行小單位的“理財產品”,號稱每年保證收益率達7%以上,從一般大眾吸金做為轉貸資本,而這些帳目通通都不納入傳統銀行的資產負債表內,變成監管漏洞。
地方政府淪陷 資金橫流,成為貪污溫床
這些資金隨后又流入許多地方政府旗下的投資公司,之后再根據地方政府指示,進行道路建設和攔河壩工程等基礎設施建設或蓋屋,這些表面上看起來屬于安全的投資標的,卻因為貪污成為壞帳。
且多數地方政府用來還債的錢又都是靠賣土地收入。就這樣高利貸、土地開發、房地產投資,一個足以動搖國本的風暴正式產生。
出乎外界預期的是,下令動手清除泡沫的正是總理李克強。這位有著經濟學博士學歷的中國新當家,看經濟的角度更為實際。2007年,時任遼寧省委書記的李克強在接待美國駐中大使時曾說,他喜歡用鐵路貨運量、用電量及銀行已放貸款量三個指標來看經濟,畢竟官方的國內生產毛額統計總有不少灌水。
新任總理出招 大刀調結構,寧忍受低成長
2013年3月李克強上任時強調繼續推動“調結構、穩增長”路線,那么改革影子銀行與房地產便不可避免,但這對于中國經濟成長率沖擊也不可小覷。
外資從巴克萊到匯豐等投資銀行都下調中國成長預期,向來最看好中國的高盛也將中國2013年成長率預估下調到7.4%,低于中國政府7.5%的目標。穆迪甚至形容,這次錢荒是近10年來中國最大信貸緊縮,而李克強也可能自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來首位達不到年度成長目標的總理。
如果因為限制投資而導致較低的成長率,對中國長期是福不是禍,因為李克強兩年前還擔任副總理時就說,中國要重視擴大內需,而擴大內需的關鍵是增加消費,不是盲目投資。
因為2012年固定資產投資占中國GDP的比重升至46.1%,民間消費占比重則持平于35.7%,對比美日等大國,消費占比多半維持在6到7成,兩邊落差極大。
畢竟沒有民間消費的大幅提升,中國產業和人民生活水準就難以升級,而如果過多的依靠政府主導和政策拉動來刺激成長,不僅難以為繼,甚至還會產生新的矛盾和風險。
例如,據中國國家統計局統計,目前大陸興建中的項目總面積達37億m2,就算沒有任何新項目開工,這個數量,也足以滿足近4年的需求。
中國錢荒大戲,正是李克強式經濟學所主導的改革,只能說眼前中國正走在通往隧道另一頭亮點,只是這黑暗要忍耐多久,就是未知數了!(撰文:蕭勝鴻,商業周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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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料來源:中國人民銀行